夜色漸深。

太極殿內的氣氛卻十分離奇。

早在一炷香之前，房文政便已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。

江月落頹然地跪在殿中，完全沒有想解釋的意思。

程齊生坐在一旁，也是一臉煩悶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房文政才一咬牙開了口，“陛下，王爺，阿月犯錯，理應宮規處置！”

“宮規處置？”

慕雲何錯愕不已。

“房相，若宮規處置，這件事便會宣揚出去，到時不止你房家的名聲，恐朕和攝政王的名聲都會受損。何況房相，你當真要朕殺了江月落？”

宮規處置的話，給當朝攝政王下毒，足以讓江月落滿門抄斬。

房文政說這話...

應是在以退為進。

多年丞相，這點兒能耐還是有的。

慕雲何也不打算拆穿他。

房文政渾身一抖，緊緊咬著嘴唇。

見狀，赫連潯說道：“將江月落痛打五十大板，逐出宮，非詔不得入宮。”

一聽這話，剛剛還頹然著的江月落猛地擡起頭。

他跪在原地，重重磕了個頭，“臣自知罪無可恕，但求王爺不要將臣逐出宮...哪怕...哪怕...”

“哪怕什麽？”

慕雲何剛開口，殿外忽然傳來了雙雙的聲音。

“燕公子，您不能進去...燕公子！”

殿內所有人齊齊望過去。

燕喬柏從殿外走了進來，臉色蒼白，腳步卻飛快。

他幾步走到江月落身邊，隨他一同跪在地上，“參見陛下，王爺，房相，程老將軍。”

慕雲何疑惑地看了眼赫連潯。

這燕喬柏這時來太極殿是做什麽...

“燕公子請起，”慕雲何木著臉，“燕公子身子不好，夜深來太極殿所為何事？”

“臣想向陛下請求一個恩典！”燕喬柏接連咳了好幾聲，“臣聽聞，江月落江公子極善音律，臣離開燕赤之後，已許久未聽到家鄉的琵琶聲，臣鬥膽請求陛下，讓江公子入聽月堂為臣演奏！”

這話一說出來，在場的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微妙。

江月落先是楞了一瞬，而後便眼眶一紅。

房文政則是驚訝地望向燕喬柏。

這個病弱的別國公子，竟然會只身前來太極殿為江月落求情？

程齊生倒是沒什麽反應，只將目光放到了赫連潯身上。

慕雲何也一陣疑慮。

按理來說，這兩人應是從未見過的。

為何燕喬柏會不管不顧地來為他求情？

這其中絕對有故事。

慕雲何意味深長地看著燕喬柏。

赫連潯的目光就直白多了。

他嘴角噙著笑，眸中盛滿凜冽冷意。

空氣都變得安靜了幾分。

到最後，還是赫連潯先開了口，“準了。”

慕雲何只是微微皺了下眉，並沒有出聲反駁。

赫連潯這人心思縝密，定是發現了什麽，才答應了燕喬柏的請求。

既然如此，自己何不靜觀其變？

慕雲何也順著赫連潯的話說了下去，“既然如此，便將江月落打五十大板，再送入聽月堂。”

房文政和江月落明顯的松了口氣。

燕喬柏垂著頭，眼中溢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。

面上卻是一副病弱之色，“謝陛下...謝王爺...”

就在這時，燕喬柏忽然臉色一變。

他的腦中出現了司空凜瘋狂的大喊聲。

[這是我的身體！即便改頭換面，也是我的身體，你若再不出來，別怪我不客氣！]

[若本尊出來，你這改頭換面之術便會當場失效，司空凜，你最好擺清你自己的位置。]

司空凜沈默了幾秒，再開口時，語氣已經沒有那般生硬。

[可我想見阿宸，我想見他，我...]

說著說著，司空凜的聲音竟還帶上了哽咽。

[你為何每次見到阿宸的時候，都封閉住我的眼睛？我想見阿宸...算我求你了...]

燕喬柏輕咳了一聲。

[別急，你日後不但有機會見到梁宸，可能還有機會帶他走。只要這段時間你安安分分的，本尊會讓你得償所願。]

司空凜不再出聲。

江月落被宮人帶了下去。

燕喬柏也站起身，行禮後便離開了太極殿。

殿中只剩四人。

慕雲何一直沒有開口。

倒是赫連潯首先望向房文政。

“房相，別讓本王失望。”

房文政砰地一聲磕了個頭，“老臣定查出這位燕公子與阿月的關系，不讓王爺憂心！”

“很好。”

赫連潯擺了擺手，“都退下吧。”

“是...”

程齊生跟在房文政身後，盯著他佝僂著的背影嘆氣。

“燕喬柏和江月落認識？”

兩人走後，慕雲何第一時間問向赫連潯，“不然怎麽會特地趕來為他求情？”

赫連潯則向後靠了靠，非常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。

“坐過來，我就告訴你。”

慕雲何“......”

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！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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